陆上有小鸡

乐乐生日快乐！！！！！！！

PS：有一句话喻黄

“恭喜玩家百花缭乱和玩家落花狼藉荣获本游戏关服前最后一个官方荣誉称号——全武林最能搞事的两个人，该称号不可转让，即日起便会强制佩戴于两位玩家的账号上，直至服务器关闭。”

上个月的微博在一次偶然的关服热搜后又被人挖了出来，倒不是官博自暴自弃的不正经语气过于沙雕出了圈，而是因为两个难得被再次放在一起的名字。

百花缭乱和落花狼藉。

全武林最能搞事的两个人。

 

张佳乐头一次知道这个名号的时候，他觉得孙哲平很冤。

如果不是他心血来潮把孙社畜临时绑来做搭档，把别人平平静静的小游戏搞得风生水起，大孙也不至于沦落到背上“最能搞事”这四个字。

还是某天上线的时候忽然发现被官方强制给的。

可惜两个人只热爱游戏，不研究编程，没办法黑掉小破游戏的系统拿掉这个贱兮兮的称号。

孙哲平倒是大方，虽然是被张佳乐拖进了坑，但是坑都进了，那就该有的一起有，该被嘲的一起嘲，玩游戏也不是被张佳乐逼着的，自己惯出来的后果自己担着。

可惜张佳乐不吃这一套，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屁孩了，当即怼了回去，现在知道两个人的事一起扛了，当初咋的就自己一个人跑了？以为自己一个人扛很帅啊，那咋的不让我也来帅一把？

两个人一起过了这么几年，一点就炸迈不过的坎也就这么一个，孙哲平这些年下来再迟钝也摸出了门道，没再争辩，好好好是是是的几套连环拳糊弄过去，熄了那点稍有点风就试图冒尖的火苗子，任劳任怨地给写投诉信的张佳乐打草稿。

可惜这个事实在太小，人家官方公告都凑不齐100字，投诉信张佳乐编了半天也就勉强150个字，还是算标点符号的那种。

这气势忒小了，不称这个“最能搞事”啊。

张佳乐有理有据地认为着。

然后转头向黄少天讨了他更新N代的垃圾话.txt凑字数。

孙哲平看着乐大爷这一顿操作猛如虎，默默地收起了自己50个字的小报告，不予评论，安心坐在一旁一起等着客服回复。

 

许是这破游戏真的太糊了，关服前还被两个没事找事的大神作了一波，人都跑干净了，客服居然是人工秒回。

“啊这熟悉的美妙的垃圾话，乐大神的皮下原来是黄少吗？？？！！！！”

“哟，原来认识我啊”，张佳乐美滋滋地跑偏了重点。

还好被孙哲平扯了回来：“你不是要投诉吗？”

张佳乐浮夸地定格转头，目光坚定地对着大孙来了一句，“你说得对！”然后戏精地问起了客服。

“我是不是黄少天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落花狼藉是无辜的，这称号要带我一个人带，老子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拖累队友！”

掷地有声，义正言辞，重点明确！

但客服不吃这一套。

“这很重要，这决定了我以什么样的态度来服务你。”

“你有什么态度可以选择？”

“蓝雨战队路人态度和百花战队路人态度。”

“就这样？”

“哦还可以友情赠送一个霸图战队路人态度。好，没了。”

“……有区别吗？”

“对啊，没什么区别，你一个人带和两个人带也没什么区别。反正这游戏都快关服了，不会有人在意这种小事的，给你们带称号的程序猿姐姐是个西皮粉，你们既然用这两个名字应该也知道当年的双花吧？就别计较了，圆人家一个西皮梦呗~”

“又不是粉嫩嫩的情侣称号，最能搞事，你看看多厉害啊是不是，保证最后的这几天没人挡你们的道！”

“我要下班了，还有问题的话记得留言，拜拜~”

张佳乐还没来得及消化完这一大串绕绕弯弯，本该唠着嗑的人工客服就自己跑路了，没写完的反击孤零零地留在了输入框里，发也不是，不发也不是。

孙哲平凑在他旁边一起看着屏幕上的字，乐出了声：“这客服还挺仗义的，可惜没耐心，再多等一会，估计你就会把咱俩的身份给爆了。”

张佳乐郁闷道：“咱这几年关系也没藏着掖着过，不都挺好的，这么嗑糖有必要吗？”

孙哲平的手跨过张佳乐，从桌角的箱子里捞了瓶可乐，拉开拉环猛灌了一口，随口回道：“别人想嗑的又不是这种糖。”

“那是哪种……”张佳乐下意识地要回怼，却又生生掐断了话头，让整场对话停留在一个十分尴尬的位置。

 

哪种糖？

张佳乐暗骂自己，谁会不清楚是哪种糖，又不是第一天上网，那些有的没的早在几年前就看的够多了，从一开始的不好意思到后来的犀利点评，作为开创双核时代的元老，他和孙哲平早在几年前就把现在各种“CP”的路子走了个遍。

那时候荣耀职赛也还没成为什么万众瞩目的赛事，部分选手能小范围地出圈，基本都是托了线下赛露脸吸颜粉的福。双花则更凑巧一点，那时候一篇原耽电竞大火，这两个因为脾性相投每天黏黏糊糊的人，刚好被颜粉腐女截了互动的GIF配了文，引来了一堆CP粉。

十几岁的男生难免有点臭屁心理，暴涨一堆女粉后的张佳乐跑去荣耀的小群里嘚瑟了半天过了头，被几个女选手发了一堆黄文黄图吓了回来，才明白那些粉丝都是什么属性。人总是叛逆，总是好奇，哪怕新东西可能违背了自己的预设，也会忍不住打开那些看似吓人的东西。

能说打游戏就打游戏的人当然不会是个闭塞的人，新世界的大门开了便开了，不走进去探探头都觉得太对不起卖力开门的自己。张佳乐想着这门也有孙哲平的一份，不能自己独享，看了点东西后便强行把孙哲平拉上，又恢复成日常黏糊糊的状态，一起了解新晋粉丝的脑子。

“洗脑”总是悄无声息的，那些偶尔泄露不可言说的暧昧情愫忽然得到了解释剖析，便暗戳戳地在两个人的心里扎了根发了芽，趁着两个人腻歪的时候悄然生长，无节制无管控地缠绕在一起。心照不宣是一件美妙的事，两个坦坦荡荡又各怀心思的人笑着接下各种调侃，不过分激进，也不过分保守，又带点暧昧期该有的磨磨蹭蹭，等着水到渠成的那天。

 

但或许是之前的巧合透支掉了所有的运气值，水还来不及汇到一起，其中一支就莫名其妙地拐道了，新的渠道歪得很，没有半分回头的心思，另一支独自奔腾着，也不知道流到了哪里去。

好在总归是往同一个方向跑的，歪的再远，最后还是会拐到一起去。反正当张佳乐拎着行李敲开孙哲平家的门时，某个结局便成了注定的事。

定是定了，所有人都知道这两个人一辈子估摸着也就这么蹭来蹭去，不会再有其他的岔子，再大的岔子也大不过当年了，打从他们顶着情侣名字相遇起，这就是一场命中注定。

不过人就是这样，有些事情越笃定反而越不敢去验证，两个人的心照不宣不仅印证在了重逢后的第一场比赛上，更印证在了生活中的各种破事上，包括那个不越“雷池”一步的默契。其实但凡有一个人大点胆子捅破了那层窗户纸，或者干脆某天跟小说里一样强行来个酒后乱性，他们两个的关系必然会蜕化成他们想要的那个样子，可惜生活不是小说，当年分道扬镳的时机卡得过分巧妙，妙得让两个大男人隔了这么多年都心有余悸，战战兢兢。

全武林最能搞事的两个人，都双向明恋到众人皆知了，居然连个表白的勇气都没有。

 

尴尬以熟悉的样子在空气中蔓延生长，可能是同居后这样的场景出现过太多次了，张佳乐早没了一开始的无措和紧张，反倒觉得有些亲切。反正按照以往的流程，无非是冷战两天，吃顿饭，再和好，又继续快快乐乐的同居日子，也不是什么大事难事，工作日两个人呆在一起的时间本来就少，只要内心不在意，这冷战跟没有也差不了多少，不是第一次了，估计也不是最后一次。

张佳乐无聊地敲着键盘，操纵着红衣小人在屏幕里跳来跳去，发泄一般地漫天洒飞镖暗器，武侠世界里可没有枪，造不出繁花来，只能搞点类似的东西过过手瘾。事实证明粉丝有时候比正主更了解他们的脾性，西皮粉给的荣誉称号一点也不冤枉张佳乐，就这么瞎几把乱洒，他都能一不小心砸到路过的暴躁老哥，冷不丁地被人砍了个残血。破游戏是个比荣耀还古老的游戏了，早期本来的打斗系统就比较粗糙，再加上后来大部分游戏市场被荣耀抢占了，过于佛系的开发商索性就改了路子，把一个武侠游戏编成了种田游戏，供那些愿意留下的老人无聊时锄地杀时间，打斗系统虽然有，却没大改过，保持着早期那种不重技术重装备的样子。张佳乐的号是老号，虽然这几天心血来潮回来练了两下，但也没有氪金续航的打算，装备什么的早就跟不上那些厮混已久的老人，之前能在游戏里大杀特杀，一是大部分玩的人都佛，被砍了也懒得回手，躺在地上等着收尸，二是孙哲平的号是为了和他一起玩从别人手里买来的，装备等级都还过得去，能给他创造一个勉强公平的打斗环境，让他用过气职业选手的操作虐杀普通玩家。现在和孙哲平闹掰了，自己还失了先手，先前压下去的点点郁闷情绪忽然又翻滚起来，张佳乐索性移开了手瘫在座椅上，冷漠地等着游戏里的小人死去。

人呐，肌肉记忆比嘴巴诚实多了，静了半天没接话茬子的孙某人，看到百花缭乱被揍了反应那叫一个迅速，几个大招连放瞬间就把暴躁路人打回了复活点，还用上了每个角色自带的疗伤技能强行奶了红小人一口。

张·莎士比亚·佳乐说过：冷战需要契机来打破，没有什么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这都是前人经验，好好理解好好珍惜！

现在契机来得过分早了点，前人经验用不了了，何解？

暂时无解。

两个人都知道该说点什么，却又真真切切地不知道该说啥，但凡多说一句，就免不了回到上一个话题，时间隔得这么紧，鸵鸟都来不及把头埋到沙子里装死。

电脑里的小人不动了，因为没有玩家去给他们指令，现实中的人也不动了，眼观鼻，鼻观心，像被孙悟空定住了。哪有真能被定住的人啊，不过是两个人磨叽得老天爷看不下去，送了个正义路人来逼迫他们正视现实，假尴尬变成真尴尬，两个人好像又回到了第一次的越“雷池”。

 

一回生，二回熟，这都多少回了，两个人居然还想心照不宣地装鹌鹑，用叶修的话来讲，如果能生娃的话蓝雨那两个都要三年抱俩了你们两个老夫老夫居然还纯情得连共枕都没有？也不知道当年组个队就想打联盟第一人的两个大傻逼是谁，居然这么有胆子。可惜吐槽归吐槽，旁观者再清也不能替当局者行事，张佳乐寻思着英雄都难过美人关呢，他们两个最多算能搞事的爱情傻子，怎么就一群人天天义愤填膺试图强行按头。

联盟围观群众：呸，狗粮天天洒，吃得都快撑了都等不来个结局，你们不着急我们着急！

这下好了，该摊牌的该说的终于被赶到了两个人跟前，想装瞎子都没得法子，如果那些曾经被荼毒过的朋友们看到这一幕，肯定会高兴地拍手喝彩，大赞老天有眼。

张佳乐的尴尬抵抗力还是差一些，虽然以前吃饭和解基本都孙哲平主动，但像这种先开口聊天的事还是张佳乐干得多，指尖在键盘上磨了半天，最后在私聊频道里憋出了两个再简单不过的字——“谢了”。

孙哲平轻轻地敲着键盘，却没按下半个按钮，细微的声音在沉默的家里嘈杂得紧。他紧紧盯着屏幕上那两个字，几乎要盯穿了，才收回灼灼目光，装作不经意地略微歪头看了张佳乐一眼。那边的张佳乐像是泄了气，整个人比起刚才松弛了许多，又有点听天由命的样子，懒洋洋的没半分在乎的东西。都说人不可貌相，扛着重剑被粉丝誉为联盟第一A的孙哲平，竟然因为这一瞟被激起了极其幼稚的怒气，明明张佳乐的一切想法都还只是他自己脑出来的，根本没有半分实据，人家就正正常常地坐着，都能被他安上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却就着这点瞎脑的东西，把心里那把藏了多少年的火给点了，毫无道理逻辑。

键盘噼里啪啦地响着，像在宣告着某种神奇的倒计时，张佳乐也不由得挺起了背，紧张又局促，提心吊胆地等着。往日种种在他的脑海里翻滚，他忽然又想退缩了，反正还什么都没说，假装看不见就好了，再怎么样总比窗户纸捅破后两个人又分了的强，同居散得再狼狈也不过是室友关系，不会有太多惦念。

张佳乐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像个溺水的人，扑腾挣扎着，完全没有意识到那点扰人心绪的键盘声已经停了，旁边的人正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转过头来一个对视。孙哲平自己的感觉也不大好，冲动的事他干过很多，组队是一件，离开也是一件，命运真的很不公平，第一次的豪赌让他几乎赢了全世界，飘得快到天上去，第二次就立马让他满盘皆输，硬生生地把他拽回地上，现在他又要赌一次，赌一场赢面很大，大到让人不真实的赌局，他怎么会不犹豫呢？

等到溺水的人挣扎出了头，吐息间发现了没有任何回复的屏幕后，两个人的视线才正正好撞在了一起。有人决定抛弃游戏这个多余的媒介，有人决定扯住那根一直漂浮在眼前的救命稻草。

孙哲平看着张佳乐的眼睛，忽然笑了起来，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你好像上周我们在路上看到的那只猫。” 

张佳乐循着他的话回想起了那个可怜的小家伙，一只毛乱糟糟的小黄猫，尾巴因为受到惊吓而直立着，炸成平常的两倍粗，吓它的车明明已经过去了很久，连汽油味都闻不到了，它却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在路边呆着，虚张声势地对每一个过路人示威。

不过是受了一次惊，却怕得连动的能力都快失去了。

没等张佳乐想好反驳的话，孙哲平居然又接了一句：“其实我也像，我们都像。”

这是一句极其坦诚的自白，是一把钥匙，解掉了那些看不见的沉甸甸的枷锁，让他们“活”了起来。

“你想当猫你去当，我才不想。”张佳乐的声音终于又回到了这个屋子里，畅快而清亮，虽然说话声比平常小了些，但也没什么关系，反正孙哲平听得见就好了。

“当猫有什么好的，当猫又不能睡到张佳乐。”也不知道孙哲平是怎么想的，居然冒出了这句粉丝在张佳乐微博下面嚷嚷的话。

那是条日常博，图是孙哲平拍的，不小心露了个手，被人扒出身份后，微博下面就从乐乐吸猫歪成了柠檬精大聚会，除了这前半句被顶上热评第一外，后半句则在评中评里被点赞点到了第一。

“当孙哲平有什么好的，就算当了孙哲平也睡不到张佳乐。”正主光明正大地篡改粉丝语录，还笑得贱兮兮的，粉丝不知道，粉丝心里苦。

啊，除了张佳乐的最大粉头孙哲平除外。

都说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坚守自我挑衅别人的张佳乐最终被听从旁人真言的孙哲平从里到外教育了个遍，不得不服了事实真理。

 

“还是当孙哲平好，可以睡乐乐。”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快到让人能将一个月之前说的话，做的事记得死牢死牢，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全武林最能搞事的那两个人还算有点良心，把自爆身份这种喜闻乐见的戏码放在了关服之后，让那些即将跳槽的程序员少了一次加班机会，清净了一个月。

新的一天，关服的热搜已经降了，但是一条热门微博却出现在了许多人的首页。

一直活在张佳乐评论里的孙哲平忽然转发了那条被粉挖出来的微博，顺便附上了那张睡乐乐的评论截图，留了五个字的言——“你们说得对”。